阿富哥哥年少時曾跟著爺爺一起學醫
阿富哥哥經營中藥房 待人和善 廣結善緣 生意一直很好
一進到店裏
熟悉的藥材香味 與藥櫃擺設
這場景像極童年時爺爺的中醫診所
我和媽媽坐在沙發上 阿富哥哥正忙著抓藥
鐵杵低沉而有節奏的鎚擊著鐵缽裡的藥材
一種沈穩而安定的聲響彷彿催眠般把我拉進時光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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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中醫診所的候診椅上 坐滿了患者
爺爺質樸而厚實的指尖搭著病患的脈搏
閉目 專注
時而蹙眉 時而沈思
左手切完脈 換右手
期間不時用溫暖的語調詢問病患症狀
望聞問切後 才提筆緩緩開出藥方
沈木做的藥櫃 每個抽屜外寫著各種藥材
藥櫃台上鋪著一張張白色的紙
哥哥們拿著藥秤 熟練的工作
有的忙著抓藥
有的用鍘刀切藥材
有的跑上跑下的忙著把藥櫃上的藥補齊
竹篩裡鋪曬著剛片好的黃萁
爐火上熬煮著珍貴的龜鹿二仙膠
整個中醫診所 熱鬧像快要煮沸的湯藥
這是我童年裡最熟悉的場景
爺爺生於民國前四年 算起來是清末民初人
聽媽媽說爺爺是當年台灣開辦中醫考試
第一屆只錄取六位的其中一位
在那個讀書艱難的年代爺爺憑著小學畢業的學歷
苦讀勤勉考上中醫師 實屬不易
爺爺行醫五六十年
人稱“得仔仙”
在那個不富足的年代
醫療資源不發達
有些病患打從遠方慕名而來
爺爺視病猶親
從不因身份地位而有差別
菩薩心腸的爺爺對於貧困的病人 從不收藥錢
而患者為感念爺爺 總是送來自己種的菜養的雞
阿富哥哥喝口茶說
記得有一次一位乞丐來到診所乞討
爺爺請哥哥拿三十元給他
那位乞丐說他不要錢 他想要黑棗
爺爺也慷慨大方的佈施黑棗一斤給這位乞丐
據哥哥說 當時黑棗一斤要五六百
哥哥說這是爺爺的身教
對任何需要幫助的人 總是出手救助
他很感恩爺爺的教導 也一直秉持著這樣的信念經營自己的中藥房
爺爺白天和伯父在診所看診
晚上 從診所到回我家
他從不按電鈴 總是拿著拐杖大門敲三下
我們就知道爺爺回來了
小時候 我們三姐弟跟爺爺睡一起
記得 睡前我們三個總愛打打鬧鬧
非要爺爺關燈我們才停止玩耍乖乖睡覺
爺爺 喜歡給孫子零用錢
一次五元
一元一元數
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在我十四歲時
家族因為某些原因 讓爺爺憂心傷懷
身體健康每況愈下
阿富哥哥說
爺爺到離世前早上都還在看診
我只知道我很愛爺爺
不過他陪伴我的時光卻只有短短十多年
那時的我 什麼都不懂
現在我到了當年爺爺還在時
爸爸媽媽的年紀
因為那沈穩而安定的搗藥聲
喚起記憶最深處親愛的爺爺
還有童年純真的自己
或許 家族中還存著些許遺憾
但是我覺得懂得感恩的人最快樂
心量大 不計較的人最富足
爺爺的醫術雖然沒有傳承給我們
但是那份善心與慈悲的信念在我們身上流動著
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